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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世如此繁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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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世如此繁華

麥肯這兩天一直在醫院,米娜的身體很虛,精神狀況也很差,所以他寸步不離的陪著,雖然米娜根本不想看到他。

麥肯沒有回過公司,也沒有心情聽到公司裏的那些煩人的事,所以打個電話讓助手陳聞暫時管理著,讓他沒什麽重要的事別來煩他。麥肯屏蔽了公司那邊的消息,所以他來不及從一點點蛛絲馬跡裏預感到即將到來的風暴。

而當他從財務主管那裏聽到消息時,這場風暴已經避無可避。

上頭來查賬了,說被舉報公司偷稅漏稅做假賬!

見米娜睡著了,麥肯叮囑了護士,便急急忙忙往公司趕去。

趕到公司時,賬本已經被拿出來查了。麥肯拉過助手陳聞,詢問到底是怎麽回事,陳聞說他也不知道。再問財務主管,對方臉色難看,拉扯著麥肯的衣服小聲說:

“他們查的都是有問題的那些!”

麥肯腳底有些發寒,想著上去跟那些人發煙說話。之前他也遇到過幾回,但都應付過去了,可這次,人家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,渾然不管前兩天還在一起泡腳按摩。

最終,麥肯終於逮著個混得比較熟的人,一問之下不由大駭。

那人說:“舉報你的人估計是你內部的人,不然不會把有問題的地方說的那麽清楚。”

這帳一查就兩個小時,麥肯度秒如年的過著,等到他們查完,麥肯詢問情況,卻也只是被告知等結果。

送走那幫人,麥肯陰沈著臉,狠狠道:“別讓我知道是誰!不然我非扒了他的皮!”

可是,這人到底是誰呢?

麥肯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裏,獨自思考著。網羅所有可疑人物,然後再一個個分析排除,可始終沒有確定的人選!

知道這些底細的,也有五六個人,每個人不是自己一手培養的死忠就是一起打拼的哥們,沒有一個有出賣他的理由!

麥肯很想把他們一個個喊來詢問,但理智告訴他,現在不能打草驚蛇。那人,是想搞死他的!

煩惱間,電話又響起了,卻是展博工程部的。

“麥總啊,聽說你公司出了點問題啊,上頭也知道了,有些不放心啊,所以這合同,估計下不來了……”

前腳公司被查,後腳業務失敗,麥肯火得握拳直握!

消息傳得還真快,這不是別人設計好的,他不姓麥!

這時,門被敲響。

“滾出去!別來——”話戛然而止,因為麥肯看到了推開門呆站著的秦明。

“你怎麽來了?”

秦明是來辭職的。雖然他也不算一個正兒八經的員工,但要走,總該要說一聲。

尷尬歸尷尬,但總歸這麽多年的情分了。

麥肯聽到他說辭職,不由怒道,“你什麽意思!就為了那點事你就來跟我辭職!”

“不是不是。”秦明趕緊否認,“我是要離開這個城市了,以後就不能再給你設計了。”

麥肯呆了,“為什麽要離開?你不是跟宋墨在一塊麽?”

“分了。”秦明垂下頭,淡淡道。

“為什麽?”

“不為什麽!”

秦明真的是很厭倦這個“為什麽”了,哪來那麽多為什麽!

這時又有人敲門進來。

“麥哥,你要的資料。”

卻是麥肯的助手陳聞。

秦明聽著這聲音耳熟,轉過身一看,好像在哪見過,一時卻又想不起來。

而陳聞看到秦明,臉色微變。

“陳聞,你先出去吧!”麥肯說道。

電光火石間,秦明想起了這個人到底是誰!

“陳聞!你是陳聞!”

麥肯訝異的看向秦明,道:“你認識他?”

秦明直道:“他是陳菲的弟弟啊!”

轟然間,麥肯明白了一些事情,他站起身上前,一把揪住陳聞的衣服,怒道:“你是不是你出賣老子了!”

陳聞哪見過這陣勢,又是心虛著,不由嚇得臉發白,腿打顫,說不出話來。

秦明不明狀況,趕緊拉著,問道:“怎麽回事?有話好好說!”

通過陳聞的反應,麥肯已經知道他所說的不假,不由火冒三丈,伸出拳頭就揍向陳聞的臉。

那一拳力道實足,陳聞瘦弱,一把被打翻在地,臉頃刻腫了起來,嘴角還流出了血。

“到底怎麽了啊!”秦明急得不行。

麥肯恨恨道:“他把老子給舉報了!他想害老子坐牢!”

又想到什麽,麥肯走過去又把陳聞揪起來,問道:“說,這事跟你姐姐有沒有關系!”

“沒……沒……”陳聞想要維護姐姐,可到底被嚇破了膽,臉上的慌張洩露了所有秘密。

麥肯又一拳頭揮下,又狠狠踢了一腳,然後直沖了出去。

“我要宰了這賤人!”

秦明駭得不清,想著要扶起陳聞,但又想著還是先跟著麥肯攔著。

陳聞也是趕緊站起身,跟了出去,一邊還撥通了陳菲的電話。

“姐姐,麥肯知道我跟你的關系了,現在他好像去你那了!秦明哥哥也一起去了!你要不要躲起來……”

陳菲沒有躲,她知道躲是躲不過的,所以幹脆坐在沙發上,靜靜的等著。只是那緊緊抿著的雙唇洩露出她的內心並沒有表面上的淡然。

她已不再年輕,當年那個留著長長頭發穿著棉布長裙的女子已經不見,剩下的只是一個身著華服的少婦。她老了,即使粉底可以遮住眼角細紋,卻也遮不住心上的千瘡百孔。

被辱之恨,喪子之痛,潦倒之苦,如今終於可以一一報覆,雖然離預期目標相差甚遠,但好歹也可以整垮那個人。

陳菲不知道為什麽宋氏企業和周氏集團沒有聯手對付麥肯,那些資料足以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扳倒麥肯,從而重新得到展博的工程。不過沒關系,借刀殺人袖手旁觀固然來得悠閑,但自己動手,更加暢快!

當初被他抓著把柄威脅,現在有了孩子,再也不用擔心了。

陳菲撫著小腹,笑了。

只是沒想到秦明也回來……陳菲咬了咬嘴唇,露出為難之色。

門被轟然推開,傭人阻攔不及,在後面惶恐的說道:“太太,他們……”

陳菲看了眼陰沈著臉的麥肯和一臉疑惑的秦明,對著傭人笑道:“沒事,你先下去吧。”

傭人忐忑不安的下去了,出了門猶豫了下,還是撥通了宋先生的電話。

宋先生說過,有什麽事就打電話給他。

秦明看著這套富麗堂皇的公寓,看著面前笑得嫵媚動人的陳菲,心裏驚疑不已。

他跟在麥肯後面來到這,路上不停詫異著一些事,比如陳聞怎麽在麥肯公司上班,比如麥肯為什麽要打陳聞,比如麥肯為什麽暴怒的要去找陳菲,比如,麥肯怎麽知道陳菲住在哪?

麥肯一向對陳菲厭惡,兩人不可能還保持著聯系啊!

麥肯確實很厭惡面前這個女人,以前是,現在更是,他很想沖上去狠狠扇她兩巴掌,可該死的他沒法對女人下手,所以只是攥著拳頭瞪著眼睛看著她!

“是你舉報我做假賬偷稅漏稅的?”

“是的。”陳菲回答的幹脆。

“是你故意把你弟弟安插在我手下的?”

“那只是巧合。”

麥肯眼睛裏噴出了火,“你為什麽要陷害我?”

“陷害?”陳菲挑了挑眉,“呵呵,我可沒有陷害你,那些都是確鑿的事。”

“你——”麥肯火得說不出話來。

秦明聽出了些名堂,聯想起阮欣紅說的那些事,不由駭然!

他看著陳菲,顫聲道:“陳菲,也是你把那些東西快遞給宋氏的?”

陳菲沒想到秦明會知道這件事,心裏有些疑惑不安,但轉而又暗吸一口氣,道:“不錯,是我!”

麥肯不知道是怎麽回事,問道:“你說什麽?什麽那些東西?”

秦明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麥肯,那邊陳菲已經搶先道:“就是你的犯罪證據,做假賬,公司成立那會做的黑社會勾當,甚至你這次竊取展博的底數,我都一一搜理出來,快遞給了周氏集團!”

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!”麥肯的拳頭已經握著嘎嗒響,臉上也是火得青筋暴露。

“為什麽?呵,為了讓你身敗名裂,為了讓你一無所有,為了徹底整垮你啊!”陳菲含笑說著,眼裏卻全是仇恨。

這種濃烈的恨意灼痛了秦明,他不由問道:“他做了什麽你那麽恨他?你為什麽要這樣對付他?!”

“呵,秦明,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我為什麽不辭而別嗎?”陳菲滿是悲戚的說道。

當年陳菲不辭而別過兩次,第二次是她生了別人的孩子再沒臉待下去,可是第一次,雖然發生了那麽多事,但後來都是好好的,陳菲卻突然間說走就走了。秦明一直以為是她覺得羞愧,可現在聽她這麽說,看來是別有隱情了!

陳菲一字一句恨恨道:“秦明,你是個好男人,當年發生了那麽多事情,你還願意把我留下,我打心眼裏感激啊,並想著這輩子都跟定你了!可是有一天,麥肯突然找我,他說,你已經那麽臟了,怎麽還有臉待在秦明身邊!他說,你應該滾得遠遠的,再不讓秦明看到!他說,你要不離開秦明,小心我弄死你!呵呵呵,他就這麽跑來謾罵我,羞辱我,恐嚇我,說我臟,說我賤,說的我再沒臉在你身邊待下去!”

秦明心顫動,看向麥肯,“師兄,這是真的嗎?”

麥肯不敢看秦明,只恨恨的看著陳菲,道:“你就是那麽臟那麽賤!別裝得清白委屈,別忘了,當年你是懷了個野種跑回來找秦明的!你配秦明喜歡你麽!你配站在他身邊麽!哼,老子當初就該直接弄死你!”

陳菲面孔扭曲了,她的聲音尖利如刀,刺得人耳膜生疼,“麥肯!當年若不是你趕我走,我能跑去酒吧買醉!我能被人迷/奸!我能懷著別人的野種回來找秦明!”

麥肯怔住了,秦明楞住了。

陳菲苦笑道:“秦明,你問我那個人在哪裏?呵,我怎麽知道把我迷/奸的人在哪裏!我甚至對迷/奸這件事都不敢確認!我回頭找你,不是騙你,不是玩弄你,我是真的不知道這孩子是別人的!我無路可走,想著孩子不能沒有爸爸,就腆著臉回來了!我是真不知道的!”

陳菲是在為過去的事情解釋。秦明曾經也一直再想陳菲是不是故意欺騙他,現在終於知道了,卻又寧願永遠不知道。

真相,太殘忍了!

陳菲依然在痛訴,“孩子生下來了,我終於知道那天晚上我確實被迷/奸了!我真的再沒臉待下去了!那時候我抱著孩子離開,連死的心都有了!可是孩子沒錯啊,我不忍心把它掐死啊!我開始工作,沒滿月子就找地方上班,我要掙錢,我要給孩子買吃的買穿的!結果呢,孩子生病了,治不好了,死了!它是野種,可它畢竟是我的骨肉!你能體會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身骨肉死去的痛苦嘛!”

陳菲說著,已經淚流滿面。

麥肯的眼也紅了,他想起了剛剛死去的孩子,想起了米娜那悲傷絕望的眼神。

陳菲繼續哭喊道:“麥肯,要不是你趕我走,我也不會被迷/奸,不會懷上別人的孩子,我的孩子也不會夭折!我也不會絕望的幾度想自殺!”

秦明道:“所以你就想法設法的搜集證據,想要對付他?”

陳菲道:“一開始我沒想著對付他,就算我想我也沒那個能力!可是老天待我不薄啊!我沒想到陳聞會進入你的公司,沒想到你會那麽器重他把他當心腹看待!一開始我也並不知道你成了他的老板,直到有一天他跟我說起他發現他在的公司有很大的問題,我才發覺!”

“然後你就開始搜集我的資料?!”麥肯冷冷說道。

“呵呵,當然了。老天把報覆的機會擺在了我面前,我要不抓住,我也太對不起我死去了孩子,太對不起了這悲慘的三年了!麥肯,你也罪有應得,你知不知道因為你,多少人被逼得走投無路!呵,要搜集你的罪證,實在是太容易了!不過我知道,你勢力很大,就算把手頭所有的東西交上去,你也有可能擺平的,所以,我幹脆借刀殺人!”

“所以你故意把展博的底數透露給我,故意讓宋氏兩家對我不滿!”

“是的,可是沒想到,他們不但不對付你,甚至連一點動靜都沒有。我只好自己動手了,其他犯罪的事情你可以遮掩,但做假賬的事情,被知底細的人一揭,你想遮都遮不了!等到你垮了的時候,自然是墻倒眾人推,你得罪過的那些人,肯定都會一個個的落井下石,狠狠的踩你!”

陳菲說完,露出勝利的笑容。

秦明聽得心寒,他想不到當年單純的陳菲現在變得心機那麽深,難道真的是這幾年的悲慘遭遇徹底改變了她?

可是,展博的底數是機密,陳菲怎麽會知道?

麥肯聽著秦明的疑問,嘲笑道:“你知道她現在是誰的情婦嗎?”

看秦明不解,麥肯道:“她現在可是宋肅平的情婦!”

秦明啞然。

陳菲冷笑道:“是又怎樣?!當初被你撞破,你要我套取展博的機密,我不同意,你就想把我的過去告訴他,呵,麥肯,跟你的卑鄙無恥相比,我實在是太善良了!”

陳菲說的沒錯,有一次她跟宋肅平在外面回來,不小心被麥肯撞到,他就一路跟到了這裏。等到宋肅平離開後麥肯上了門,又開始嘲笑羞辱,最後開始威脅。

麥肯冷笑一聲,道:“那你現在就不怕我把你過去的那點惡心的事給宋肅平抖出來嗎?”

陳菲嫣然一笑,“麥肯,你大概不知道,我懷孕了,懷的是宋肅平的孩子,宋家唯一的子嗣。呵呵,有了這個孩子,你覺得宋肅平還會在意我的過去嗎?”

麥肯終於無力了,但他還是維持著面上的驕傲,“就算你生下了宋家唯一的子嗣,你也不會成為宋太太的。只怕到時候你一生下孩子,你就會被趕得遠遠的!據說所知,宋肅平的老婆不是省油的燈!”

陳菲不以為然,“我並不在乎。我並不愛宋肅平,我只是利用他!生下這個孩子,拿走我該拿的錢,我就會走的遠遠的!宋太太這個位置,我可沒什麽興趣!”

門被重重推開,在場三人皆嚇了一跳。

陳菲看著站在門口一臉陰沈的宋肅平,得意的臉頃刻變了色。

宋肅平覺得人生也太荒謬了。

自從在海邊看到這個女人時,他就因為她跟江翎有點相似而加了關註,後來慢慢接近,他也慢慢付出了真心,渾然不顧他已年過半百,再談情說愛已經不合時宜。

他是真喜歡這個叫陳菲的女人啊,甚至還想著等家裏太平點就跟阮欣紅離婚再娶了她,可沒想到,這個外表純良的女人,也不簡單啊!

這一刻,宋肅平無比的疲倦。

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,冷得人心裏都結了冰。

聖誕節的那天,麥肯跟米娜從婚姻登記所走出來,亦如五年前一樣,只是這次出來兩人不再牽著手,臉上也不再洋溢幸福的微笑。

因為,在剛剛簽完字蓋上章的剎那,這段維持了五年的婚姻徹底破裂。

在分岔路口,麥肯站定,想要對米娜說最後幾句話,可是米娜直直的從他身側走過,毫不停留。

已然陌路。

一年後,從地球的另一端傳來米娜再婚的喜訊,麥肯在監獄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,暗暗松了口氣。

麥肯是自首的。

胎兒流產,夫妻離婚,再聽到秦明為了保住自己離開宋墨,一時之間感慨無比,想著自己奮鬥十數年,勾心鬥角機關算盡,到頭來卻是個一無所有的下場,不由心灰意冷。所以雖然朋友四處周旋,但他還是抵不過內心的荒蕪,毅然決然的跑去投案自首了。

當秦明聽聞麥肯要自首的消息時,無比驚訝,心急火燎的趕去阻止。

他說:“師兄,你這是何必呢,那些東西都可以抹掉的,你不用坐牢的。”

麥肯笑了笑,道:“抹不掉的,你不知道,這次上頭抓的緊。呵呵,算是我罪有應得吧,風光了這麽久,這回算是栽了!”

秦明說:“可你這麽進去,最起碼十年!到時候,真就一無所有了,師兄,我不想你這樣!”

麥肯昂揚的頭,大聲道:“老子是誰啊,老子是麥肯啊!當年白頭起家打拼成個人樣,十年後照樣能站直了!得了,你快滾去回去吧!別耽誤老子改邪歸正呢!”

麥肯說得氣勢磅礴,亦如之前的意氣風發,可是秦明聽得卻是無比辛酸。

麥肯拍了拍秦明的肩,最後說了聲“兄弟,保重”,然後挺直了背,大跨步的走進了那扇肅穆威嚴的大門。

秦明心想這王八羔子,投案自首怎麽搞得跟英雄就義似的!

可是那聲“兄弟”讓他的眼眶有些濕潤。

一切的錯誤都重新歸零,他們之間摒除所有的覆雜,只回到原來,停留到最純真的那個點上!

等到麥肯的案子判決下來,等到所有的風波都漸漸平息,秦明收拾了所有的東西,買了回和鄉的車票,準備徹底離開這個城市。

在走的前一晚,他來到禦景花園,站在那棟他曾經住了一段時間的樓下。

他對著那扇窗,久久凝望,久的皮鞋都快被那條叫賤呸的狗咬破都沒發覺。

還是賤呸的主人,住在隔壁的花阿姨喊他,他才回過神來。

花阿姨說:“小秦啊,這次儂穿得鞋子是真皮了哇,不然阿拉賤呸才不會咬的哦。上次儂跟那個宋老師站一起,宋老師腳上穿真皮的,賤呸就咬了,儂穿的是人造革,它就不要咬了。這個事體,儂還記得哇?不過好些辰光沒看到儂了啊,阿拉聽老頭子講,說你們搬走啦……”

聽著花阿姨操著上海口音說著他和宋墨過去的那些事,秦明感到又甜蜜又辛酸,而等到他聽到宋墨搬走的事時,他呆住了。

宋墨搬走了?

他為什麽要搬走?

是想離開這個傷心地嗎?

還是,怕自己會回來找他?

難道他真的那麽討厭自己了?

想著想著,只覺萬籟俱寂,無比荒涼。

秦明突然產生了一種虛幻感,如今算是人去樓空了,唯一記錄下他和宋墨在一起的東西,也消失了,那麽還有什麽可以證明那段時光真的存在過?

他真的和一個叫宋墨的男人相愛相守過嗎?

他真的和一個叫宋墨的男人,認識過嗎?

秦明回到和鄉,整天陪著自己的老外婆。

外婆說你不要上班了嗎?

秦明說我攢了很多錢了。

外婆說那也要上班的。

秦明說我就是想待在家裏陪著您,您看這些年我也一直在外面。

外婆說那你趁著在家趕緊給我找個外孫媳婦。

秦明說嘿嘿,這蜜棗挺甜的啊!

外婆說那個宋老師現在怎麽不來玩了?

秦明不說話了。

秦明學著宋墨的樣子開始每天鍛煉,每天吃雞蛋喝牛奶。他也開始健身,開始釣魚,開始看新聞,甚至有一天買了本量子力學翻著看。

他終於不再失眠,不再日夜顛倒,早睡早起,只盼望著有一天能在夢裏夢到宋墨。

可是這麽久過去,宋墨卻始終未曾在夢裏出現。

秦明穿著宋墨曾經穿過的那條陳舊的褲衩,看著那些他曾經用過的毛巾牙刷,想著過去的點點滴滴。想著想著,眼眶就紅了。

宋墨是真怪他了吧,他都那樣哀求了,連自尊都不要了,可他還是這麽殘忍的走了。

宋墨,是真的被傷著了吧!

秦明也開始翻看那個城市的新聞,上那個城市的論壇,有意無意的問起宋氏企業的事,他想或許能得到一丁點關於宋墨的消息,可是到最後,只是滿滿的失落。

他也忐忑的撥打過宋墨的電話,可只是被告知“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停機”。

宋墨,徹底的音訊全無。

上群的時候,那些人問起現在和宋墨怎樣,秦明只是突然沈默。

依然有些人想著挖墻腳,可每一次都被他拒絕。

秦明想起了宋墨說的那句話——

我不是同性戀,我只喜歡你,不管你是男是女,是老是少,我喜歡你,只因為你是你。

他現在也很想這麽對宋墨說,可是宋墨聽不到了。

在辭舊迎新的那天晚上,秦明終於夢到了宋墨。

他夢到自己和宋墨坐在車裏,在海邊,等著太陽升起。宋墨又等睡著了,他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再睡著了,可是眼皮好像粘住了一樣,怎麽睜都睜不開。他好著急啊,努力想睜開眼,可是死活都粘著。而等到他好不容易睜開時,外面天亮了,卻是個陰天……

秦明在夢裏醒來,然後睡不著了。

他想著,宋墨還答應他以後要一起看日出的。

可是估計沒有這個以後了。

爬起來,穿好衣服,戴好圍巾帽子手套,推出自行車,向海邊騎去。

外邊很冷,秦明坐在堤岸上,聽著海水靜靜湧動,看著頭頂繁星漫天。

遠處煙火綻放,好一派盛世繁華,而秦明卻看得滿目瘡痍。

這一年,生旦凈末醜,他一一上演,酸甜苦辣鹹,他也一一嘗盡。

那些悲歡離合,那些妻離子散,那些生離死別,像一出出狗血離奇的劇情般在他身邊上演,沒個人都似沒有多大的過錯,可偏偏每個人都沒有什麽好結局。

秦明覺得人生很荒蕪,很荒謬。

他想起了那個算命者的話,如果今年桃運無定,命裏便再無姻緣,現在今年已經成了去年,他的命裏註定再無姻緣了。

只是前半生命運多舛已被論證,後半生平安康泰,還能當真嗎?

秦明自嘲的笑了。

都說三十而立,可現在,他一無所有。

苦盡甘來,苦盡甘來,苦總不盡,甘總不來……

突然間,大片煙火轟隆隆的綻放,璀璨無比。而在煙火熄滅的瞬間,一輪火紅的太陽,緩緩的從海岸線上升起,海面被染成桔紅色,無數的海鳥飛騰嘶鳴。

蔚然壯觀!

秦明站起身,看著眼前的盛景,眼眶濕潤。

宋墨,你看到了嗎,這遲到的日出!

而在這時,秦明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走來,轉身一看,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緩緩走來。

那一剎那,眼中的淚,轟然墜下!

那啥,完......完結了......

一個多月碼完這文,嗯,還是蠻有成就感的。

基友們都說我古文寫的比較有韻味,於是我就先開古耽坑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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